发布日期:2025-11-22 19:14 点击次数:157
那些选择逃亡者,一旦落网,将不可避免地面临枪决的命运。在行刑之前,他们必须忍受扁担的猛烈打击,直至他们的声音彻底消失。
在南部恒春地区,一夜之间,竟有三十余人选择了以吊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。他们一同坠入了绝望的深渊,心灵深处充斥着前途的迷茫与希望的遥不可及。
吴法宪批准了对韦大卫的正式逮捕,随即将其押解至东北地区的一所看守所实施羁押。
在那个地方,我屡遭皮肉之痛,肋骨断裂了两根。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,我忍受着鲜血呕吐的煎熬,左耳也因遭受殴打而受损。
历经六年之久的囚禁生活,韦大卫重整旗鼓,精心策划并最终成功执行了越狱计划……
陈晓楠:1949年炎炎夏日,韦大卫,一位思想始终激进的少年,年仅十七岁便肩负起大学学生会主席的重任,投身于学生运动之中。因领导学生运动,他不幸成为特务追捕的对象。在夜幕降临之际,他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同窗无奈逃离桂林,抵达广州。彼时,国民党在大陆的败局已定,成千上万的国民党军队纷纷退守台湾。在这群无依无靠、境遇艰难的年轻人眼中,广州街头国民党军校的招生广告仿佛一抹希望的曙光。
韦大卫的三个叔叔均投身于飞行事业,这份职业自幼便在他心中埋下了对飞行的深深热爱。然而,在抗日战争的烽火岁月里,两位叔叔不幸捐躯,另一位则因飞机事故离世,家人的忧虑与反对愈发激烈,坚决不允许他踏入空军的大门。为了能够安心继续学业,他们毅然决定报名参加考试,并很快被“陆军骑兵军官学校”录取。在那个8月23日的清晨,韦大卫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一同在广州黄埔港登上了名为“惠民”的客轮,与汹涌的迁徙人群汇合,共同踏上了前往台湾的航程。
韦大卫:他们租赁了若干艘船只,其中不乏商船与客轮。这些船只络绎不绝地运送人员至台湾,每日均有大批人潮被载送。我们搭乘的“惠民”轮,大概容纳了两三千名乘客。那段时日,船上纠纷频仍,人们为了争夺有限的餐食、抢占舒适的座位或是争取宝贵的睡眠空间,时常演变为激烈的争斗。
陈晓楠:你还记得当时对台湾的看法吗?
韦大卫:对台湾的了解,那时的我几乎一无所知,心中所怀的,不过是寻求一个安顿身心的地方。招生广告中那诱人的许诺——成绩卓越者将有机会保送至美国深造——正是这一承诺,驱使我踏上了前往宝岛的旅程。
陈晓楠:彼时您或许未曾察觉,这或许会成为与家人联络的阻碍。
韦大卫:未曾预料,竟会如此地遥远。那时,广州仍笼罩在解放的阴霾之中,战事频发,百姓生活困苦。许多人误以为迁往台湾便能够迎来安宁的时光。
步入台湾军校的门槛,对年仅二十一岁的韦大卫来说,原本只是一种无奈的选择。然而,他未曾料到,这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。“惠民”号客轮从黄埔港全速驶向台湾,当时,那些登上客轮并自称是“军官学校”学员的人们,听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——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并非军官学校,而是将被送往台湾,沦为最底层的一等兵。韦大卫这才如梦初醒,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。而那些招募兵员的骗子早已携款潜逃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满腔怒火的韦大卫立下誓言,一旦抵达台湾,他必将设法逃脱。
韦大卫:船员向我们透露了这一令人震惊的消息。他们坚称,我们这些人实际上是被逼迫成为所谓的“猪仔”,被迫被送往台湾的壮丁。每当那些招募兵员的走卒成功招徕一名新兵,国民党便会向他们支付一笔丰厚的报酬。然而,拿到这笔钱后,他们便在上船之前神秘地消失了。
陈晓楠:你们怎么看待这个消息?
韦大卫:人声鼎沸,悲啼与诅咒交织其中。我立下重誓,誓要重返大陆,洗刷往日之耻。对你所施加的一切,我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绝不姑息。因此,我将身上价值不高的财物悉数变卖,换成台币,以防万一登陆便立刻逃离。至于逃往何方,心中尚未有确切打算,只是打算碰碰运气,寻觅一个合适的藏身之处。总之,我早已下定决心,一旦登船,即刻离去,毫不停留。
陈晓楠您为何这么想?
韦大卫我的个性使然,对他人强加于我的命运,我决不屈服。或许你可能会认为我的想法颇为大胆,然而我内心并无畏惧,因为我已历经过无数次的挑战。犹记得湘桂铁路首次全线通车的那一年,我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,从未有过乘坐火车的经历。好奇心驱使着我,我跑到了火车站,眼见火车即将启程,我毫不犹豫地攀爬了上去。结果,那火车竟真的将我带往了远方。最远的一次,我抵达了武汉,家人对此一无所知,我身上亦无分文。我在武汉游玩了两天后,又踏上了回家的路。
陈晓楠那次扒火车,家人惊了。
韦大卫家中众人对这一切都已司空见惯。那时的我,常与人争执不休,身上伤痕累累,乡里乡外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我成了那个出了名的野孩子。我常常独自一人,做出诸多胆大妄为的事情。乡人们常说,“虎生三子,必有一豹”,意指老虎若是生了三个崽,其中必定有一个儿子异常勇猛。而我,便是那传说中的“豹子”。
韦大卫自幼便投身于村民自发组织的山林抗日斗争。作为壮族的后裔,他承袭了民族那不屈不挠的血脉,性格刚烈且桀骜不驯。在他下定决心逃离故土之际,他未曾有过丝毫的迟疑。1949年8月,经过四天四夜的漫长跋涉,“惠民”轮终于抵达了台湾高雄。韦大卫刚一踏上码头,便立刻产生了逃跑的念头。然而,他的同窗好友力劝他留下,鉴于码头戒备之森严,他不得不暂时搁置了逃跑的打算。
初踏足宝岛台湾的土地,国民党军队为确保他们不得擅自离去,将他们拘押于凤山军营。步进军营的那一刻,韦大卫便开始仔细观察四周的地形,并悄无声息地规划了一条可能的逃离路线。然而,不久之后,他得知这所宛如牢狱的军营坚不可摧,在他之前,无人能成功突破重围,无人能破解这逃亡的魔咒。
陈晓楠记得刚来台湾吗?
韦大卫踏至高雄码头,眼前景象令人触目惊心,枪支遍布,机关枪架设于各处,一旦有人试图反抗,即刻命丧黄泉。部队将港口严密封锁,紧张氛围笼罩四周,街道上多处实行了严格的戒严。民众远远围观,窃窃私语:“又是一批!”而我们,却无言以对,面无表情。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未知。不久,我们便被转移到了凤山。
陈晓楠军营情况如何?
韦大卫此乃一座雄伟的军事营地,四周被坚固的铁网所环绕,铁网之外,是广袤的甘蔗地,警戒线无处不在。在此,逃逸者无一生还,任何试图逃脱的举动都终归失败。一旦被抓捕,他们将面临枪决的命运,在此之前,他们会遭受残酷的扁担殴打,直至失声。此类景象,营中众人皆曾亲眼目睹,仿佛是故意让我们见识。他们有时甚至会强制我们参与其中,轮流挥动扁担,打击那些被枪决或处决的同伴,我们营地内已有五六十人遭受此命运。他们以为此举能威慑众人,但目睹惨状的我,内心反而更加强烈地渴望摆脱束缚。在这残酷的环境中,我怎能安心停留?然而,逃脱并非易事,我只能耐心等待,寻找脱身的时机。
不久,部队转战至红毛港前线,韦大卫无奈与昔日同窗好友依依惜别,被编入国民党陆军第80军340师,成为一名二等弹药兵,日复一日地背负着枪械与弹药。表面看似平静,然而韦大卫内心深处却始终在暗中密谋一场惊心动魄的逃脱。1950年10月10日的深夜,国民党反共前线的红毛港半岛风雨交加,雷电交织,暴雨倾盆。在这狂风暴雨的肆虐之下,韦大卫与两位同伴携手,成功从营地中逃离。
韦大卫在国庆佳节之际,他们举杯畅饮,欢庆活动接连不断,守卫的警惕性有所松懈。夜幕低垂之际,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倾盆而下。我趁着这风声雨势,带领两名同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。起初,我们在波涛中畅游,然而随着行进,水域逐渐变浅,泥泞淤积严重。我们三人顽强地在泥泞中跋涉,最终成功逃脱。
陈晓楠:心里紧张吗?
韦大卫保持内心的宁静。在生与死之外,并无其他重大之事,我已经做好了面对最严峻情况的准备。许多人之所以无法摆脱困境,往往是因为他们在犹豫中错失良机。我已制定了详尽的计划,何须为那些小事所困扰?既然我已经竭尽全力,又何必再忧虑?我已无法继续忍受现状。这里缺乏应有的自由,连三人小聚亦遭禁止,他们总是怀疑我们在密谋什么。整个环境让人心生不安,有些人甚至因此陷入疯狂,甚至选择以生命作为逃避的途径。记得在南部恒春的那次,一夜之间就有三十多人选择了上吊自杀,他们集体感受到了绝望和无助。这些人真是缺乏智慧,面对压力选择逃避,但自杀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?
次日拂晓,三人疲惫不堪,踏入了一片绵延不绝的甘蔗田。此时,80军军部已接获情报,三名士兵在战线上“擅自离岗”,军部对此震怒不已,为维护军纪之严明,随即下令在台湾全境展开严密搜捕,并严惩不贷。
韦大卫他们多方探寻,焦点直指我,深知我是这场混乱的幕后推手。四周弥漫着紧张气息,那两人心中生惧,开始寻求逃生之路。他们提醒我,我的目标过于显眼,同行于我实是危险之举。随着他们的离去,我感到了一丝寂寥,躺在广阔的甘蔗田中沉思。在这个宽广的世界里,难道真的没有我藏身之地吗?这片甘蔗田无边无际,一旦踏入,便难以找到出路。我决定在此暂作停留,暂时不急于离开。心想他们正在竭力追捕我,我便决定不再加入这场追逐。于是,我选择在这片甘蔗田中安定下来。这里生活无忧,口渴便嚼食甘蔗,解渴便饮用溪水;饥饿便挖食地瓜,或是前往河沟捕鱼烤食,我随身携带了火柴盒。
陈晓楠你当时有信心成功吗?
韦大卫我决定一意孤行,从未深究此类事宜。白昼时分,我潜藏不动,以免暴露踪迹。夜幕低垂,若无变故,我便向南进发。我已为自己规划了一套严格的行动策略,每晚行进距离严格控制在三公里以内。每当我向南行进,步履轻盈,缓缓推进。在这荒芜之地,我顽强求生,历经21个日夜的挑战。
陈晓楠20多天,漫长如年。
韦大卫在这广袤的天地间,我似乎失去了依靠,孤独与凄凉之情不禁涌上心头。所幸,我遇见了一只小狗,我们很快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每当黄昏降临,它便会准时出现,而白日里却鲜少现身。我便慷慨地分给它一些瓜果,与之欢快地嬉戏,甚至一同在水中畅游。有了它的相伴,那孤独之感似乎也减轻了不少。
不久,一位年迈的长者前来找我,他正是那只小狗的拥有者。在听我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后,他热情地邀请我一同品尝佳酿。而且,他还派遣自己的儿子去打探外界对我追捕的动态。那位长者慈祥的形象至今仍鲜明地留在我的记忆中,我对他的怀念之情难以言表。他是一位守护着瓜田的老人,虽已高龄。在那个充满艰难与危险的时期,他给予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真挚的善意,我怎能不铭记在心?那只小狗的形象,我也始终难以忘怀。
经过一番艰苦的初次追捕,韦大卫来到了屏东,寻求一位曾与他同样被骗至台湾的旧日同窗的庇护。在朋友的帮助下,他顺利找到了一份绘图员的工作,生活逐渐稳定。然而,韦大卫对回家的渴望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弱,反而变得更加急切。两年后,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海军士官学校。
韦大卫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报考海军,我的目标单纯而坚定不移——那就是重返大陆。我曾庄严立誓,务必履行这一诺言。对于我那庄严的誓言,我始终铭记于心,并竭尽全力去实现它。尽管我被误导至台湾,但我下定决心,必须回到我的祖国,回到我的家园。我从未有过在台湾安顿下来的想法。那时,陆军仍在对我进行追捕。然而,国民党内部腐败横行,彼此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,即便偶有交流,空军对陆军的事务也置若罔闻。若我有意留下某人,自会将其留下;绝无将其交出的打算。
陈晓楠:您是个行动派。
韦大卫闭门造车式的沉思无法解决问题,关键在于探寻出路之道。我绝不让无谓的叹息占据心间,而是积极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。我坚信自立自强,不依赖他人,唯有依靠自己。有些人早已向命运低头,认定自己无力回天,而我却持截然不同的态度,我选择走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,我要勇敢地与之抗争。
海军士官学校毕业后,韦大卫被指派至“永泰号”军舰执行任务。然而,当他真正步入海军的行列,他才深刻体会到回家的路并非一帆风顺。他屡次尝试重返大陆,却总是带着遗憾作罢。尽管当时台湾岛上弥漫着“一年备战,两年反攻,三年胜利”的口号,韦大卫却始终无法预见到回家的那一天。思乡之情,如同难以愈合的创伤,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间。
韦大卫在那年的中秋之夜,海军的朋友们热切地邀请我到他们家中一同欢度佳节。但我却婉言谢绝,独自一人携着一瓶美酒前往员山,攀登高峰,畅饮一番。那时,我心中涌动着对母亲的深切思念,那难以言表的情愫,唯有化作歌声流淌。在这静谧的山谷中,我吟唱着那些充满对故乡无限眷恋的曲目,诸如《里宗河》与《白云故乡》,它们是我心中永恒的乐章。同时,我也热衷于吟唱《嘉陵江上》与《黄河大合唱》,尽管有些歌在当地是禁忌之曲,我却偏要放声高歌。我的同学们也乐于聆听,甚至主动要求我演唱这些歌曲。
陈晓楠还记得《白云故乡》歌词吗?
韦大卫深植于心。“在那层层叠叠的云霞之后,便隐藏着我深爱的故乡……波涛翻滚的海水,悠然飘散的白云;白云悠悠,波涛汹涌,归乡的呼唤似乎越来越近……”
关于昔日撤离至宝岛的军人的确切数量,至今尚未有确切的统计数据。有人估计这个数字约为五十万,而另一些说法则高达一百万。然而,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是,他们当初都怀抱着一个共同的心愿,那就是重返家园。
那就是归来,重返那片熟悉的故土。
面对海军无法将其带回家乡的困境,韦大卫并未陷入绝望的等待,而是果断选择了另一条道路。鉴于陆路已被阻断,他决定转向尝试更为快捷的空中路线。1952年,韦大卫凭借卓越的学业成绩顺利考入国民党空军军官学校。但海军方面却驳回了他的申请,韦大卫不得不再次踏上逃亡的征途。
经过数月的焦虑与期盼,韦大卫终于跨进了空军军官学校的校门,踏上了学习飞行技术的征途。在学校的各科学习中,他均展现出了卓越的才能。然而,随着学业即将圆满结束,他准备驾驶飞机远行,却因坚持不加入国民党,并领导同学们对学校的不公正规定进行抗议,被空军误疑为共产党人,遭到了逮捕和审问。直到三个月之后,他才重获了自由。
韦大卫,前国民党空军。
紧接着,韦大卫来到了台北,靠着打零工艰辛地维持生计。不久,他投身于美国军事顾问团,开始了割草工的生涯。凭借着卓越的业绩,他很快便升任为垃圾处理社的主管。通过买卖美军基地的所谓“垃圾”,韦大卫积累了丰厚的财富。他用这些资金成功跻身台北飞行社,成为一名飞行教官,并据此展开了新的逃亡蓝图。最终,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蒋纬国的专用机上——那架旅游专机。
韦大卫全身心投入到一项周密而细致的筹备工作中。他多次进行空中侦察,精心规划了多条逃亡路线,对海陆地形了如指掌,并反复推演。同时,他待人慷慨,广结善缘,很快在松山机场崭露头角,声名鹊起。凭借这一知名度,韦大卫成功打造出了蒋纬国专机的通行证。
▲如今的松山机场
韦大卫此架飞机的管理极为严密,维修人员、警卫及机组人员均经过了严格的选拔。非授权人员严禁驾驶,亦不得随意靠近。鉴于我对此类飞机的驾驶经验尚浅,且对相关知识了解有限,我特意搜集了相关资料,力求深入理解其操作及使用技巧。
陈晓楠单从图纸角度进行审视,无异于纸上谈兵。其中的挑战,确实难以用言语完全道尽。
韦大卫路,毕竟是由行者的足迹所铺就。敢于探索未知,便蕴含着成功的种子。当所有必要的准备都已到位,我只能静心等待天候的变幻,期盼那些连绵阴雨的日子。尽管商用飞机的航速不慢,但与喷气式战斗机相比,却显得逊色不少,后者几乎能够轻而易举地将我击落。然而,在恶劣的阴雨天气中,战斗机的起降过程亦变得尤为困难。尽管我的起飞亦面临着重重挑战,但我只能寄望于天候的助力。
1956年1月6日的天气预报预告,次日将迎来小雨夹杂着多云的天气,这恰恰符合了我的预期。因此,我果断决定在1月7日踏上旅程。在出发的前夜,我与两位挚友相约来到台北的一家歌舞厅,畅享夜生活。我依旧畅饮,依旧在舞池中尽情释放,直到夜色渐浓。当时我心怀感慨,既然明日将全力投入,不如今日先尽情欢愉,无论未来如何,今晚先求得片刻的欢愉。凌晨六点,我们从歌舞厅步出,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,却是空手而行。
▲韦大卫(坐中)、梁枫(位于左侧)、翟笑梧(居于右侧)
陈晓楠由于跑道条件限制、恶劣的天气环境以及机场附近部署的防空炮火,起飞前景不容乐观。请问在出发之际,您对实现顺利起飞抱有几分把握?
韦大卫:鉴于我现有的技术准备情况,我对驾驭这架飞机充满信心。然而,能否做到万无一失,我仍不敢贸然断定。或许你可能会觉得我正投身于一场看似狂妄的冒险,但恰恰相反,我对此类挑战情有独钟,因为正是这些挑战为生活增添了无尽的乐趣。
与韦大卫精心策划的险恶图谋相较,他的镇定与从容显得格外令人难以置信。尽管韦大卫在言谈间流露出随意的态度,实则他并非一个轻率行动的粗人。实际上,在过去的数年间,他几乎夜以继日地为此项惊人的飞行秘密做着精心的准备。自七年前踏上台湾的土地那一刻起,他就在内心深处默默发誓,无论代价如何,他都必须回到自己的故乡。
陈晓楠你们如何登机?
韦大卫我步履匆匆来到停机坪,指示警卫将飞机从机库中推出,并告知他我计划进行一次试车。鉴于我在此地的特殊地位,他并未对我的要求提出异议,再加上他对飞行知识一无所知,他认为试车不过是小事一桩。飞机顺利推出后,我对其进行了细致的检查,确保一切运作正常,便示意他前往值班室,享受一杯咖啡,翻阅报纸。接着,我让两位事先安排好的同伴在暗处悄然登机。我事先已准备了备用钥匙。第一次尝试,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飞机,但当我试图让同伴们进入时,我却屡次失败,发现钥匙已被扭曲变形。于是,我让他们返回隐蔽处,自己则返回值班室,对钥匙进行了敲打和调整。警卫依旧全神贯注地阅读报纸,对我的行动毫无察觉。
在完成钥匙的修复后,我踏上了归途的旅程。随着飞机引擎轰鸣着启动,“哗啦哗啦”的声音响彻天际。起初,守卫并未对此产生疑虑,然而,当我两位同伴匆忙登机之际,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,于是他不禁询问发生了何事。我对此置若罔闻,直至两位同伴顺利登上飞机,我才开始操控飞机起飞。守卫立刻举枪射击,但一切已然太迟。
因未持有机场通行证,我被迫在停机坪上启动起飞。这段停机坪不甚遥远,其地面状况亦不佳,多处可见修补痕迹,点缀着众多的小红旗。我决定采取短途起飞策略,降低机翼,加大油门,同时松开刹车。这一连串动作对普通人而言无疑充满挑战,且伴随着一定的风险。我猛地踩下刹车,全功率发动引擎,紧接着迅速松开,飞机随即离地而起。然而,由于跑道既短又不平坦,飞机在跑道上颠簸不止,速度难以提升。在抵达停机坪尽头的关键时刻,我果断将飞机拉升至空中。
“我叫韦大卫,告诉蒋介石,我已坚定地选择离开!”话音刚落,对方脸色顿时变得凝重。接着,一位女工作人员与我通电话,试图劝解我:“你还年轻,缺乏经验,不要被那些恶人误导。人生路途漫长,迷途知返犹未晚。若你归来,我们必会予以宽容。”我嘲讽地笑了一声:“你们曾骗我七年,我怎会再轻易相信你们?我现在就要唱歌,用这话筒向你们展示。”
国军F-86战机
此刻,桃园与新竹两地空军基地内,四架一级战备状态的F-86喷气式战斗机接到了警报,即刻腾空而起,展开拦截行动。而与此同时,美国第七舰队的舰船雷达也已启动,展开搜索,然而为时已晚。
▲在太平洋战争的烽火岁月中,美军弗莱彻级驱逐舰担当了主力舰艇的重任,其作用不可或缺,至关重要。
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惊心动魄的避障和紧张飞行,韦大卫终于再次目睹了那轮廓逐渐变得清晰、仿佛触手可及的大陆海岸线。他试图通过无线电与大陆建立联系,但鉴于双方的通讯均设置了保密措施,彼此间素未谋面,沟通的努力始终未能达成预期。
鉴于福州地处前线,其防空火力极为严密,随着接近福州,韦大卫果断决定转向南行,飞往泉州。泉州方面早已接到警报。于是,韦大卫刚抵达泉州上空,便立即遭到了高射炮的猛烈轰击。
▲泉州湾地区
两枚炮弹在我身边炸响,飞机剧烈摇晃,险些失控。为了避开炮弹的威胁,韦大卫不得不躲入云层之中。然而,一旦他露出头角,便会遭遇猛烈的炮火洗礼。为了与地面部队取得联系并表明和平意图,韦大卫只得冒险穿越云层,在密集的炮火中挥动机翼。在航空界,此举意味着遭遇困境或是表示投降,并无敌意之意。但遗憾的是,当时的部队并未理解其意图,仍旧对我方发起了攻击。
此刻,担任福州军区司令一职的叶飞将军,接到了有关一架台湾飞机擅自侵入泉州领空的紧急报告。通过对该飞机异常飞行轨迹的分析,叶飞将军断定这很可能是一架意图起义的飞机。于是,他立刻下达命令:若该飞机持续向内陆飞行,则暂停射击;若其选择折返,则必须毫不犹豫地将其击落。
叶飞
韦大卫我灵感迸发,径直向内飞去,实际上当时我并未明了他的指令。幸而在此过程中,我的每一次判断均准确无误。飞入内部后,高射炮的射击停止了。然而,地面上的部队,那些在野外执行任务的解放军尚未收到停火命令,他们的机关枪和步枪齐声响起,对我发起了猛烈的攻击,我承受了相当大的伤害。
陈晓楠:你看得很清楚是吧?
韦大卫彼时,放眼望去,山川连绵,尽是解放军的身影。福建之地,山峦起伏,树木参天,几无平地,更遑论机场。战况激烈,我深知飞机若再不降落,后果不堪设想。于是,我寻觅一处可降之地。终于,我发现了一条宽阔的大车道。恰逢暴雨倾盆,车道上泥泞不堪,降落之际颇为危险。然而,不降则已,一旦飞机被击落,岂不冤枉?解放军在密林中向我开火,我只能在树梢之上,紧贴着树冠滑翔而下。由于泥泞路面,刹车无效,飞机在泥地里滑行,直至桥前。眼见飞机即将撞上桥梁,我们心头一片空白,只等着机毁人亡的悲剧发生。然而,奇迹般地,就在飞机即将触桥之际,它突然停住了。
幸而未赴福州之行,后来在北京重逢吴宝智,他正是当年率队接引我的那位中队长。提及往事,他透露,在起飞仅二十分钟后,两架F-86便抵达福州上空,静候我的踪迹。我向南飞行至泉州,只见泉州湾内渔船众多,然而地面之上却空无一人。我立刻意识到,此地必定已拉响了警报。果不其然,当我踏入泉州湾,高射炮的炮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。降落之后,他们告知我,总计向我发射了270余发炮弹。
▲英勇驾机起义,安全迫降至福建南安县的塞斯纳170型飞机
陈晓楠着陆那一刻感觉如何?
韦大卫哎呀,这简直像是一场梦,终于,我们平安归来。我叮嘱大家,下飞机时切勿有过激的行为,见到指示举手,便依令而行。一踏上国土,便立刻感受到那份久违的温馨。眼前,当地的农民渔民激动地奔向我们,热情地握手和拥抱,场面颇为热烈。那一刻,我心中充满了释然,大陆对我充满了欢迎之情。
他们还慷慨赠送了我衣物、鞋子等物品。起初,我对此类物品有些抵触,认为它们不够时尚,不愿接受。甚至有干部为此向我投诉,称我拒绝穿戴解放鞋。解放鞋不过是普通的胶鞋罢了,我曾表示不感兴趣,因为我有皮鞋,不打算穿它。然而,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穿上它们。岁月如梭,那些曾迎接我的乡亲们至今仍对我怀有深情,有时他们甚至会派遣自己的子女到北京探望我,并热切地邀请我再次回到他们的家乡。
▲韦大卫(位于左四)、梁枫(位于左二)、以及翟笑梧(位于右二)踏上陆地之际,英勇的解放军战士立刻为他们披上了军装。
原本从台湾至大陆的空中旅程仅需短短45分钟,然而在1956年1月7日的那一日,韦大卫却经历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漫长飞行。他用“九死一生”这一词来形容那场不同寻常的航程。在这两个小时的飞行过程中,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与惊险,这段经历被永远地镌刻在了台海的历史长河中。
韦大卫的归乡受到了大陆的热烈欢迎。当天午时,叶飞将军便设宴款待。午后,他们一同前往福州,而第三天,他终于听到了阔别七年之久的家人声音。不久,韦大卫便重返了广西桂林的故乡。
韦大卫我对共产党深感敬佩,他们工作效率之高、行动之迅速,令人赞叹。当我自报家门,表明自己是广西人时,他们立刻展开调查,迅速找到了我的父母和妹妹。仅仅第三天,我妹妹便打来了电话。我本以为家人早已不在人世,毕竟台湾有传言称大陆南方人迁徙至北方,北方人则迁至南方,因此我从未想过能够如此迅速地与家人团聚。回到家一看,果然人潮涌动,约有百余人,其中至少有六七十位是我的堂弟堂妹。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,因为我离家时他们还未出生。
陈晓楠初次得知你以这样的方式归来的消息,家人们作何感想?
韦大卫狂欢盛宴,祖父曾言:“我就知道这孩子一旦有机可乘,必定会重返故地。他深知我对这档事的热爱。”母亲未曾多言,只是紧紧拥抱着我,泪水涟涟,她的容颜已显苍老。
韦大卫驾驶飞机凯旋,荣膺全国范围内的英雄称号,受邀赴各地发表演讲,所到之处均赢得如潮的喝彩。毛泽东、周恩来、邓小平、彭德怀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亦纷纷接见了他。不久,韦大卫被调至北京工作,成为我国空军旗下中国民航的一名优秀航空驾驶员。
韦大卫为我国民航飞行员。
陈晓楠这份热忱的接待,想必是您驾机归来时未曾预料的吧。
韦大卫当时生死未卜,更遑论其他,怎敢奢望这些?实在未曾料到会有如此优待。周恩来接见我的次数尤为频繁,这主要因为他常需往返于首都机场,迎送各方。有时是我主动前往求见,有时则是他主动约谈我。
偶尔他需前往机场迎接贵宾,若贵宾未按时抵达,他会询问:“韦大卫同志在否?便将我召唤至此。”
陈晓楠他通常和您聊什么?
韦大卫“总理,我深知自己应当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召唤,关注国家大事,全力以赴投身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。我宁愿留在北京,亲自参与这场革命运动。”他听后,轻轻摇了摇头,未再言辞。第二次,他再次找我,我深感他的关心与挂念。我告诉他:“总理,您如此繁忙,却总是关心我的事情,我愿意接受您的安排。”实则我明白,他之所以让我前往西安,是担心我那直率的性格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。
此时,韦大卫已步入家庭,育有两个女儿。遵照周恩来的指示,他自北京远赴西安进行“学习”。然而,数月之后,他得知有人张贴大字报指责他历史问题,性格刚烈的韦大卫立刻返回北京,决心进行抗争。他与张贴大字报者展开了激烈的斗争,甚至亲自撰写反击的大字报,因为他坚信自己清白无辜。然而,接下来发生的事情,却远超他的预料。1968年3月14日,吴法宪下令将“731驾机叛国投敌案”的首犯韦大卫正式逮捕,并将其关押于东北某地的看守所。
韦大卫:我身陷囹圄长达三年,家人始终未能探知我的行踪。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,我常受尽折磨,肋骨被折断两根。那两根肋骨啊,打得我血染衣襟,整整一年多都未曾断过。左耳亦遭受重创。然而,即便身处逆境,只要四肢尚能动弹,我便毫不畏惧地与他们奋力拼搏,毫不退缩,决不轻易屈服。
陈晓楠提审时,敢还手?一群人呢。
韦大卫他们是一群人,胆小者单打独斗,深知我有还击之力。曾有一夜,不知何故,五六人闯入,欲对我动手。我身处床上,便站立其上,用脚猛踢他们。最终,我并未受到严重伤害,他们被我踢了不止一下。诚然,若我稍微示弱,或许能避免一些苦楚,但我绝不会屈服,我必须捍卫自己。有时,我被打得遍体鳞伤,被扔进牢房,直接摔在地上。我告诉他们:“只要我恢复精神,我就会继续与他们抗争。”出狱后,那帮人中有的被调离,有的长期请病假,有的见到我就避之不及,若实在躲不过,见到我也只得敬礼。
陈晓楠您是硬骨头,他们知道。
韦大卫:他们对我的行为佩服得五体投地。我却偏要与他们唱反调。每当清晨看守吹响哨子催促起床时,众人纷纷起身,而我却故意拖延,声称“再歇会儿,不急于一时”,以此来挑起事端。我时常大声喧哗,随意哼唱,不论想到什么便即兴高歌,从《我骑着马儿过草原》等草原风情的歌曲,到各种不同的旋律,皆信手拈来。
陈晓楠那时还有心情唱歌?
韦大卫在那儿,我放声歌唱,偶尔看守会过来提醒我,让我回去,质问为何唱外国的歌曲。我反问,难道哪个国家的歌曲我都不可以唱?我觉得动听的歌,我喜欢,就有权利唱出来。唱歌能让我心情舒畅、明亮,就算不允许,我也会继续唱。最终,我争取到了每天半小时的合法歌唱时间。起初,我坚持要求上午和下午各半小时。他们要求在唱歌时关闭小窗户,我同意了这个条件,于是开始了每天的歌唱。有人甚至评论说,韦大卫似乎不受管束,但他的歌唱却颇有水准。外界有人嘲讽,认为在那种环境中还能唱歌,韦大卫一定是疯了,甚至有人指责他骂人、打架。他们无法理解,为何在这样的情况下,韦大卫仍有心情歌唱。
自入狱之日起,韦大卫便持续向中央上书,寻求申诉,然而,他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,始终未得到任何回应。直至1971年,专案组竟以组织的名义,公然宣称韦大卫不配享有家庭幸福,进而强迫他的妻子薛莲莉与他离婚。韦大卫在愤怒之中誓言出狱后定将进行反抗,但专案组却冷酷地告知他,他此生恐将无法重获自由。
那句话如利刃般深深刺痛了韦大卫的心。说话者显然未曾真正洞察韦大卫的内心世界。多年前,他从戒备森严的台湾陆军军营中逃出,孤身一人穿越荒野,历时21日。此后,他毅然决然从海军调至空军,竟敢直言不讳地挑战台湾海军总司令的威严。而他那次看似疯狂,实则惊世骇俗的空中驾驶壮举,更是引起了全球的关注。
韦大卫始终坚信,自己无需屈服于命运的安排。于是,在这场命运的考验中,他再次萌生了逃离的念头。1972年,他被押送至北京丰台的一所监狱。在两年漫长的囚禁之后,他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——试图越狱。他的目标是前往中央政府所在地,亲自申诉,以寻求自救之道。
陈晓楠这次谋划许久吗?
韦大卫经过数月的精心策划,我制定了这一大胆的计划。那所监狱守备森严,设有两层院落与高耸的围墙,即便是人力攀爬也难以为继,唯有从高处跃下。此外,还设有十米来高的瞭望塔,看守们手持冲锋枪在此警戒。然而,他们终究需要下来换班。我的策略便是趁他们换岗之际,迅速攀爬至瞭望塔,然后从高处跳下。若我行动迅捷,或许便能成功逃脱。
为顺利推进此计划,我亟需更宽敞的活动区域。于是,我向看守提出请求,希望能在监室外从事劳动。平素我并不易被管束,然而此刻,我竟主动寻求表现,他们很快便应允了。然而,他们对我的行为心存顾虑,鉴于我素来敢于行动,他们对我并未完全放心。因此,每次劳动,他们都会派遣一二十名看守围绕在我周围,严密监视我的劳作,使我根本无机可乘。但我并未气馁,而是耐心等待时机。我每日按时上下工,勤恳劳作。经过一个月的努力,他们对我的监管逐渐放松,看守的数量也大幅减少,最终仅剩三人监视着我。我认为,逃离的时机已经成熟。转眼已至十月末,我平日里仅穿一件黑色毛衣,内衣则是一件蓝色的中山装。此前我并未佩戴帽子,但在即将逃离之际,我将帽子巧妙地藏匿于中山装内。
陈晓楠此刻的情感与当年在台湾逃亡时的感受是否相同?
韦大卫大致相同,然而在此地行走的挑战尤为艰巨。一旦被他们察觉,难免遭遇枪击,而自高墙上跃下,那十几米的高度实属危险之举,加之电网遍布,然而我无所畏惧。1974年10月30日的上午,三名看守押送我前往检修暖气管道。我在那里劳作时,两名看守闲聊抽烟,另一名则去取工具。我注意到那名警卫从上方走下,不知是去上厕所还是他事。我便巧妙地避过两名看守,从其后绕行,攀上了瞭望塔。抵达瞭望塔后,我毫不犹豫地跃下,落在了电网的两侧,站立起身,随即灵活转身,迅速潜入一片玉米地。此时,监狱内电铃已响,“43号逃跑了,43号逃跑了”,追捕小组也随即出动。他们误以为我会乘坐火车逃往异地,于是追至丰台车站。
我临时更改了行程,攀上了一辆驶向城区方向的卡车,目的地是城市。我脱下了毛衣,戴上了帽子,出门时的形象与先前大相径庭。各地的派出所都在通报,一名重要逃犯在逃,特征是黑毛衣、光头等,却不知我已换了一副模样。我是那所监狱历史上唯一一位成功越狱的人。事后,他们的空军领导竟然感叹:“哎呀,我们真是佩服你,你简直就是越狱的高手啊。”我回应道:“这正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!”他们听后气得脸色铁青。
陈晓楠在每一个转折关头,每当您陷入绝境之时,您总会想方设法自救。
韦大卫的确,我从不依赖他人,唯有自立自强,而且我必定会付诸行动,往往还能取得出人意料的成就。或许有人会感到惊讶,似乎我的一生总是在绝境中找到生机,一路前行,一路逃避,一路冒险。然而,我认为这正是我个性的鲜明之处,这样的经历往往能导向成功。若是叫我逆来顺受,任人摆布,那绝对不行。我偏爱在绝境中重生,迎难而上。
历经六载牢狱之灾,韦大卫终于再度成功脱逃。踏入北京城区后,他曲折前行,终抵中央某接待单位。他的境遇迅速上报,叶剑英元帅亲自接手此案。不久,韦大卫得以平反。然而,因诸多原因,直至1981年,他才得以重返工作岗位。1987年,经朋友引荐,他与英语教师靳玉珍女士结为连理。同年,台湾对民众赴大陆探亲政策放宽。翌年,一位来自台湾的陌生访客不期而至,敲响了韦大卫的家门。
韦大卫他自称是蒋纬国的机要秘书孟昭旭,专程前来看望您。纬国将军同样十分挂念您。我对此感到意外,提及过去我曾将他的飞机引导回航,不禁好奇他是否对我怀恨在心。他却表示并无怨恨,反而对您颇为赏识。他也深知台湾并非您的长久之选,并对台湾对您的待遇表示了不满。
陈晓楠:您与蒋纬国有过私下交往吗?
韦大卫不,他担任装甲兵司令,而我未曾有过装甲兵的经历,未曾与他有过任何交集。然而,我听说他与那些中下级军官、年轻军官之间的关系颇为融洽。他是一位开明而平民化的领导者。正是因为我驾驶他的飞机返回大陆,他才开始注意到我。
得益于这难得的缘分,韦大卫与蒋纬国虽未曾相见,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当韦大卫得知蒋纬国渴望目睹中央芭蕾舞团的精彩演出时,他全力以赴,促成了该团150人首次在台湾的盛大亮相。此演出在宝岛引起轰动,蒋纬国特以赠书致谢。
1993年,蒋纬国再度委派孟昭旭携带其亲笔著作两册赠予韦大卫。在交谈的过程中,韦大卫得知蒋纬国于台湾创设了“中华梅花之友会”。韦大卫进而建议,若将总部设于北京,将更有助于中华传统文化的广泛传播与弘扬。
蒋纬国迅速回函,表达了赞同之意。他表示,长久以来,他热切地期盼在有生之年重返大陆,期望能够亲自步行前行,而非被人抬着。原本计划从莫斯科启程返乡的蒋纬国,却因疾病突发而未能成行,直至生命的尽头,这个愿望仍未实现。韦大卫与蒋纬国的相见因而成了一场永久的遗憾。他曾两次尝试申请赴台,但均遭到了台湾方面的拒绝。
▲前排从左至右依次为蒋方良女士、石静宜女士,后排从左至右则为蒋经国先生、蒋纬国先生。
陈晓楠:您是否曾独自沉思,在这漫长的一生中,您不断奔波、逃避、捕捉新机遇、迎接挑战,这样的历程给您带来了怎样的感受?
韦大卫:我从不轻易屈服于他人的期望与指令,坚信自己能够胜任,于是便勇往直前。我从未妥协,也未向命运屈服。我选择的道路,我已坚定地踏出;我决定要做的事,我也已全力以赴。即便面临生命危险,我亦无所畏惧,勇往直前,直至目标达成。
陈晓楠在众多人的心目中,您被视为一位传奇人物。您个人又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一生的呢?
韦大卫:这并非什么传奇故事。在我看来,我的一生过得还算充实。总之,该做的事情我都尽力去做了。
陈晓楠您想知道延年益寿的秘诀吗?我发现您看起来活力充沛,头脑清晰。
韦大卫表示,只要能吃能喝,能够畅游娱乐,随心所欲地参与各种活动,活到百岁根本不成问题。倘若身体常处于病痛之中,那么早早离世或许也是一种解脱。他笑谈,自己如今依然保持着每天小酌的习惯。他曾回忆起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:那年与友人从北京飞往西安,途中机舱门不幸脱落,狂风呼啸着涌入。那时恰逢用餐时间,乘务员迅速收拾餐具,却将他的碗筷一并收起。他阻止道:“别收,我还要吃呢。”他们惊讶地回答:“飞机都出事了,您还吃?”他幽默地回应:“与其饿死,不如饱死。我偏爱酒香,这我管不着。”
陈晓楠与韦老交谈,总是一件极具趣味的事。即便年岁已高,他依旧神采奕奕,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往日英雄的豪迈气概,言谈之间更是风趣幽默。听闻韦老家中常举办年轻人聚会,他只需轻描淡写地几句话,便能将众人逗得捧腹大笑。他的酒量更是令人称奇,对于他来说,二锅头不过如清水一般。韦老最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:“除死无大灾。”言辞之间,无不彰显出他的率真与洒脱。
如今已步入耄耋之年的韦老,提及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场景,语气已是淡然,甚至流露出孩童般的顽皮笑意。在他的人生画卷中,驾机起义不过是诸多传奇故事的一笔点缀,而他的生活并未因飞机的平稳降落而完全归于宁静。历经不同年代,他屡次入狱,多次逃亡,几度被通缉,也曾数次身处险境,竭力自救。他的命运随时代风云起伏,体验着人生的大起大落、悲欢离合。若信奉“性格决定命运”这一说法,韦大卫的人生无疑是对此的最佳诠释。
人物简介
韦大卫,1929年诞生于广西桂林。1949年,他不幸被骗至台湾从军。1956年1月7日,他驾驶蒋纬国的专机毅然起义,重返大陆,受到了毛泽东、周恩来、邓小平、彭德怀等中央领导人的亲切接见。“文革”期间,他遭受逮捕并被监禁,但最终成功逃脱,并最终为自己洗清了冤屈。“文革”落幕之后,他相继被选为第七、八、九届全国政协委员,并担任世界华人华侨社团联合总会顾问、民革中央祖国和平统一促进委员会副主任、北京航空联谊会副会长等职务。